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劳动者

【贺红】下次见你,就谈笑风生不动情

DM:


  • 全文大概1.1W字






  • 突然的一句话脑洞






  • 也大概是一个新欢不欢,旧爱太爱的故事






  • 他们永远属于彼此,但是ooc属于我






  • 渣到爆炸的文笔也属于我






  • 写不出毛毛万分之一的好但我真的爱他






  • “121 111 117”在ASC II十进制代码里是“y o u”也就是“你”







下次见你  就谈笑风生不动情




序-




“时光匆匆独白,将颠沛磨成卡带,以枯卷的情怀,踏碎成年代”  ——  陈鸿宇《理想三旬》




章壹-




火花在嘴上盛开,一朵,飘摇在黑夜沉重的夜色里,小巷里,背靠着纹理分明的石墙,烟灰落在脚下,他低着头望向那些零落下的沉淀物,眼神忽明忽暗,明的是红色光亮在吸气时被燃起的烟草,暗的是他那些深藏眼底的惆怅




「找我有事?」




他抬头去看那个走近的人,黑色夹克衫在十二月了还是用的太早了吧,他想,即使那人的脖子上还围着Burberry家那件经典色的羊绒围巾,又或者只是因为他自己过于畏寒的原因,他却总是觉得那人会冷,但很奇怪的又是那人的掌心和指尖永远都是暖的




「嗯」




他熄灭了烟,然后把剩下的烟蒂随手按灭在后方的白色鹅卵石上,他抬起头,看着那人的眼睛,可能是因为半屈膝靠在墙壁上的原因,他要仰头才可以看到那人,那人在笑,像是豹子在猎食前露出的那种势在必得的笑容,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讨厌那种表情所给他带来的感觉




「贺天,我们持续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多久了?」




他问,娴熟的,像是早就预谋甚至是排练过千百次一样,那人有那么半晌的慌神,随即低头凑近他的脖颈,动脉里的血液开始沸腾,被威胁着咬住脖子的感觉真他妈难受,他咽了下口水,换来的却是那人得寸进尺的继续找寻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用牙齿碾磨




他发力推开面前压在他身上的人,身后未被打磨细致的石墙里那些零碎突出的碎片似乎是隔开了皮肤,滑腻的液体顺着腰窝向下滴,好在那人没再做过多的动作,只是抓住了他用来推开面前人的手,他躲不掉也挣不开,只能任由那人扯着




「挺久了」




那人握着他的手皱了皱眉,就又扯过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暖着,挺久了,真的挺久了,大概是从高三上半学期的时候就开始,一直到现在毕业后五年,还是一样的关系,从没变过,他不去提,贺天也不说




「贺天,你不觉得是时候我们都要各自向前看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那人,只是在上挑的尾音里缩回了那双本在另一个人手里的指尖,接下来就是后背刚刚干涸结痂的伤口被又一次的撞向同样的一个石块,只是这次更深,尖利的碎块挤压着几秒前才被创造出来的那个伤痕,透过白色T恤外面的牛仔外套,刺进血肉里




他看不清那人眼里的情绪,眼前是生理反应逼起来的白雾,嘴角留下撕扯过后的痕迹,他伸出舌尖去舔舐,刺痛过后却不敢再碰




「向前看,什么叫向前看」




那人怒急了便笑,他没说话,他相信,一个聪明如贺天的人怎会不知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倦了,累了,不想再默默无闻下去了,如果招惹那人的是他,那结束这段关系的也必须是他,他的人生里有太多的意外,贺天算是其中一个,而他想要做的便是把这一个个的意外打磨至消失,把他的生活重新推进正确的轨道,然后平静的过下半生,再也不见




那人见他不回答,就把本来支在墙上的手放下去搂他的腰,头枕在他的颈窝里咬他的锁骨,垂下来的发丝瘙痒着他露出来的肌肤,紧了紧拳头,问了句




「别闹了好吗?」




这个声音他在这些年无数的过往里听了太多次,可谁又能知道即使多年后,这个陪伴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八年的声音还是会让他心动,可那又怎样,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彼此相爱最后却还是分离,他们这种从未相爱过的人凭什么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贺天,你该去寻找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人了,我也一样」




这样的一段感情仅仅只是青春里那么一段脱了轨后的旅程,窗外那些从未见过的风景过于美丽,他便也跟着荒唐




太久了






章贰-




莫关山最终还是走了,第二天一早,只背了个双肩包就上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窗外匆匆掠过这个城市那些他从未欣赏过的风景,清晨的薄雾,只探出头来的太阳,这个世界,这些个七彩斑斓的色块就像高中时美术课上画的抽象派画卷一样令人费解




在这个人口密集度名列前茅仿佛随时都会模棱两可告诉你些什么的城市,总会有人迷失于其中,不知该去向何方,找不到所谓的归属感




莫关山想,既然找不到那便继续寻找下去吧,去各个地方看看,去寻找人生的意义和活下去的价值,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间透出来的阳光闪烁着制造出一个光圈,很像他第一次吸烟时贺天打火机点燃烟蒂的那一瞬间,城市的天际线仿佛缩短了距离,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些虚幻,看它破碎在眼前




见贺天的那个中午,莫关山换上了那件淡色的牛仔外套,攥着手里薄薄的一张辞职信,手机里的出票信息“叮”的闪了一下




多年后再想起,莫关山说他人生中最奇怪的一天就是他离开家乡的那天,就像是藏在心底很久的向往突然破碎,他本就不是个犹豫和感性的人,毕业那年他最后一个牵挂的离去后,让他那些对于这个城市一切的乡情和不可割舍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他总算是明白,他并不爱这个城市




藏匿在灯红酒绿后的纸醉金迷,那些有关世界的无声斗争,学校后门附近的小巷子,满地的玻璃碎片和酒瓶,华灯初上,那些虚度着幸福的夜晚让他无声的祝福,黑夜的未知是一种难以排遣的寂寞




他第一次见到贺天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人,比起周围他所看到,所经历的一切都要真实




真实的快要不真实了




而贺天的出现也让他那不几年的青春变的生动,人类这种生物一旦有人陪伴久了就会习惯,会觉得理所当然,他只是在某天早晨猛的发现那段青春早就过去了,那个可以发疯打闹,用青春做幌子的年纪早就过去了




那些错误的选择所留下的痕迹都变成的压力,压抑不住如洪水猛兽,曾经的记忆碎片,街角那家冬日里就会开门的糖葫芦店,贺天每天下课总是会去买一个,自己又吃不了只能塞给他,其实一开始莫关山是拒绝吃任何贺天碰过的东西的,谁知道那家伙成天变本加厉,吃一口就往垃圾桶里扔,莫关山嫌他浪费也就只能接下了,就这样,后来竟成了个习惯




那个人就是这样把他拐进家门还让他心甘情愿的陪了六年的吧,莫关山想,机场门前行李拖着走过留下水印,来来往往,从各个不同于此的城市或国家带来不一样的尘土,扬起撒入空中,下过雨后的空气混杂着泥土和树木清新的味道,很像是有一年他收到的那瓶作为生日礼物的,杜蕾斯包装的男士古龙水,也很像贺天嘴里总喜欢嚼着的某牌子薄荷口香糖




离登机时间还差那么不到一个小时,他就随处找了个小茶店坐着点了杯龙井,很苦,莫关山是个嗜甜的人,他喜欢热巧克力多过咖啡,喜欢奶茶多过柠檬汁,他觉得那种顺着舌尖蔓延开来的甜味是一种享受,所以那杯龙井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碰




但他大概是想错了,龙井的后味开始逐渐的挥散,清香,茶叶的清香,或许其中还混着一丝微弱的甜,莫关山愣了愣,便下手去拿那个做工精致的茶杯,茶水被陶瓷的内壁衬出碧绿的颜色,随着他的摇晃泛起一圈圈地涟漪,只记得耳机里放了首他忘了名字的歌曲,却意外的很好听




到了那个城市后就去买一点龙井茶叶吧,他想






章叁-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展正希和他并肩靠在火锅店外面那个搭出来的小阳台的木质护栏上,他叼了只烟在嘴里,只是摸遍全身也找不出一个打火机来,嘴里没被点燃的烟草味消磨着他的耐心,阳台下会时不时有车驶过压过水洼,他转过身去双臂撑在那些有着细碎木屑的平台上,望向淅淅沥沥的雨和两仨个结伴而过的行人




他伸手把嘴里的烟拿在手里把玩,过滤嘴的柔软和包裹烟草布纸的粗糙,他用手去按压,按着按着或许是自己觉得无聊了,就又叼回嘴里




「不然呢,我还能把他拴我身边看着他」




展正希不说话只是侧眼看他,他顿了顿,又说




「那样就不好玩了」




其实他说的全都没错,这整场闹剧,八年不清不楚,叫不出名字来的关系都只是从他那个所谓的‘好玩’开始的,照他的话说,莫关山整个人就很好玩,独来独往却又总喜欢把朋友挂在嘴边,可以像个成年人一样把所有的责任扛在肩上却又可以很孩子的和他赌气,喜欢往死了拼命的打架,却又会因为一只连名字都没有的流浪猫掉眼泪




他一直觉得,莫关山是个很矛盾的人,本是柔软细腻的人,身上却总有那些叫做尊严的刺,而他对那些毫无营养的‘尊严’提不起兴趣,所以在遇见莫关山之后他便一直在努力想要把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打磨工整,再烙上自己的名字




可事到如今,他想,他大概是失败了




其实凭他的能力,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找到莫关山的位置,可莫关山这个人就像是一列没有刹车的火车,永远只会往前走,而莫关山又与他不同,莫关山的未来是神秘而又不可知的,没人知道那人生会怎样,那列车的终点在哪里,又或者沿途的风景是什么




他曾试图拉住他的手,却又发现他不可能留他一辈子,留不住,那就拖着吧,他想,可结果呢?这么一拖就是六年,风筝如果飞的太远却不去剪断那根细线,那线便会划伤你的手,等你鲜血淋漓的时候它再飞走,让你空落下手里的疤和对它的回忆




所以他不会去找,也不会做什么无谓的举动,他觉得那些东西都没有意义,该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再努力也留不住




「贺天,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个混蛋」




展正希从地上捡了块石子往楼下弹,弹下去就起身拍拍手冲着他说




他笑了,想说,这事儿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可到最后也还是没说出来,这附近好像有家奶茶店,不大人却挺多,原味奶茶加珍珠和仙草,是以前莫关山喜欢喝的,大抵是听得太多,自己都能背下来了




贺天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一直在怀疑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块地方给了莫关山?那个时候,他不解也觉得不可能,可现在,他却在止不住的颤抖,想自己是不是错了?夹在手里的烟还在散发尼古丁的味道,一时间,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些可以忽略不计的焦灼感,雨小了些,泥土开始散发味道,他却皱眉




展正希看他像是没了说话的兴趣,就准备推开门叫他回去继续吃饭,他把烟又叼回嘴里




「有火吗?」






章肆-




莫关山在遇见贺天之前其实一直坚信或者说,一直在欺骗自己喜欢女孩子,遇见贺天之后才开始彻底正视自己是个双这个事实,高三毕业的时候贺天问他要不要在一起试试,他想也没想就说‘好’,搞得贺天一愣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立牌坊那种’,莫关山就笑说‘难不成你喜欢立牌坊那种’,贺天也跟他笑,说‘我喜欢你这种,’莫关山问他‘我是哪种’,他说




「小红毛你是只奶的不行的野猫」




贺天改变了莫关山的青春,还差点改变了莫关山的一生




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贺天呆带莫关山去见了他哥哥,那整顿饭莫关山都吃的不舒服,也正是那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贺天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就像是所有欧洲古典小说里跨越世纪的那条鸿沟,他就算再努力也迈不过去,离开这个想法,第一次在莫关山的心里生根发芽




但那天晚上贺天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竟又出乎意料的把这段关系延长了两年之久,那天,他俩并肩躺在公寓门口那一片还湿润着的草坪上,不是莫关山装文艺,是贺天喝多了说什么就是不走,非要躺地上看星星,贺天这人还死沉死沉的,莫关山拽不动就差给他扔荒郊野岭自己回家了,谁知道贺天往地上一倒死活不走,扯着他手说




「你要是敢走,信不信我就地强奸你」




莫关山信了就只能认命往他身边一躺承受着路人看智障的眼神,贺天就躺地上指着万里无云的天从秦始皇统一六国讲到了底比斯圣队,从吉尔伽美什其实喜欢男人讲到R93究竟是把多好的枪,后来,贺天抱着他的腰低头吻他,问他




「什么时候你才能嫁给我呢?」




莫关山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就呼在贺天脸上




「嫁你妈,给老子滚起来,上楼」




那天晚上,其实如果贺天是清醒的,莫关山大概会说,我想过了我们俩不能再在一起了,但贺天并不清醒,还就着这不清醒给莫关山甩了个雷,炸的他头疼,疼的眼眶都湿了,上了楼,莫关山就把贺天往床上一扔,又从贺天兜里翻出根烟来,跑阳台上去抽烟




平心而论,那天晚上贺天那变相的求婚让莫关山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想,贺天究竟想干嘛?用这种手法把他拴在身边再久一点?如果是的,那他成功了,那句话的确拴住了莫关山,两年




莫关山用一支烟的功夫想了想他那些有贺天作陪的青春,直到烟灭了,他也想明白了,莫关山的青春,长话短说,与其他人不同,莫关山打架,逃课,不好好学习,从没把考上好大学当成人生目标,他从没去过大榜上寻找自己的成绩,也不在乎自己的成绩,他的青春里有不想回忆的过往也有不想了解的明天,有雪地里自行车的轮胎印,也有冰糖葫芦沁入心里的甜,有可以称兄道弟的朋友,还有不止一次约在学校后门单挑的对手,有意外也有意料之中,曾醉的一塌糊涂,也被尼古丁麻痹过大脑,曾坐在窗边,听着耳机里的英伦摇滚诠释着他那些颓败疯狂痛苦的青春,也曾跪坐着怀缅回不去的曾经,抓不住的和平喜乐




看上去似是可以随意伤害别人,自己却是最脆弱的那个,在衣衫不整玩世不恭,被酒精和烟草充满的青春里,明明身上早已遍体鳞伤,却还要一言一行满含骄傲




莫关山的青春,不疯魔,不成活




莫关山的青春,叫贺天




而他该怎样,把他的青春从心里剜去?用二乙酸酯还是巴比妥酸




中-




“青春又醉倒在,籍籍无名的怀,靠嬉笑来虚度,聚散得慷慨” ——陈鸿宇《理想三旬》




章伍-




莫关山有了新的工作,贺天也又回到了之前没有莫关山的生活,一切都好像是莎士比亚的戏剧,过了高潮就只剩剧情的下落和结局,事情的过于正常甚至让展正希都相信了贺天嘴里那所谓的‘他不属于我’的言论




贺天还是照样的和他们吵吵闹闹,丝毫不提起这荒唐的几年,不是忘了,忘不了,只是决定要把它埋葬,连同数年的爱恨一起,再也不去翻起,而展正希和见一过了这么多年还跟热恋的小情侣一样,见贺天换了不下十个女友,自己却连个架都不吵,真的,挺让人羡慕的




而莫关山这边,即使到了新的城市,他还是喜欢独来独往,像匹孤狼一样,照他的话说,他讨厌勾心斗角,讨厌利益关系,而大多数的友谊到最后总会发酵成为什么别的东西,有爱也又恨,而这两样,他都受不了,所以倒不如放弃友谊,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必拆了骄傲




莫关山不懂爱,其实说白了,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他真的知道什么叫爱,你不能,我也不能,莫关山更加不能,所以他从没把他对于贺天的感情看作是爱情,所以日后回想起他总说‘谈不上爱,挺多了算喜欢’,但他自己也搞不懂,如果他甘愿守在一个人身边六年之久,期间,他们抱过,吻过,疯过笑过,那他们,算不算爱过?




「不算」




见一冲着贺天那张帅脸晃了晃食指,摇摇头说,贺天手里拿着巧克粉给台球杆涂抹,听他这么说,就抬眼去看,见一笑着又冲他点了点头




「我才不信你爱他,如果你真的爱,是不会允许他走的,就像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走展正希」




贺天想说,不是我让他走,是他要走我只是没拦,两码事,可他想了想见一说的话又猛的决定很有道理,是不是如果他真的爱莫关山,就不可能放他走,想着想他着,就笑出声来了,既然莫关山不想留,像他那样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留的住,难不成真要买个笼子给他锁进去不是,且不说可行不可行,那样的莫关山,一定不是莫关山了,而不是莫关山的莫关山,还有什么意思,贺天想




「人啊,果然还是自私的动物」




「自私点没什么不好的,起码不用孤独终老了」




他抹过粉就拎着杆子朝坐在一边的展正希喊了一嗓子九球还是斯诺克,那边毫不含糊的回吼了句九球就行,他就扯过三角架开始摆球,还不忘把嘴里的口香糖嚼的咯吱咯吱的响,顺便回头朝着见一回了句




「孤独终老也没什么不好的」




莫关山承认他有的时候会去想贺天过的怎么样,不是有没有吃饱穿暖那种过得怎样,而是还开心吗?还对这个世界抱有它一定会变好的希望吗?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是在疑惑贺天会不会想起他,只是一点,他想




莫关山喜欢这个新的城市,至少比以前的那个要喜欢




他找到了以前特别喜欢的那家连锁三明治店,开在一所高中旁边,他有时下了班就喜欢去买来一个和以前一样口味的,靠在马路侧边的栏杆上歪着头看那些有说有笑的学生走过,他还是红发,只是长了些,工作的时候就喜欢随意找个头绳把碎发扎起来,这样不至于挡到眼睛,他还是喜欢带着左耳的黑色耳钉,只是并不是贺天曾送的那个




莫关山还是莫关山,只是不再是贺天的莫关山




章陆-




莫关山又恋爱了,照他的话说是‘谈着玩玩’,可却是怎么也挡不住对方的热情似火,全心全意,有时候和那人呆的久了,莫关山就开始害怕,怕自己坚持不下来,怕再来一次让人讨厌的刻骨铭心,那人是他同事兼曾经的校友,某天无意间见到,谁知对方一下子就认出来莫关山就是以前上全校最凶的老师的课也敢摔了凳子就出门的那个帅气十足的红毛,莫关山就笑笑,总不能让人知道他那天摔门而出是因为贺天给他发微信说自己被堵厕所里了,哦不,他不是担心贺天什么,而是担心那帮堵贺天的人死在厕所里,说出来是真他妈丢人




进行了之后长达五分钟的尴尬对话,那人就扯着他手说什么他乡遇故知要请他吃饭,莫关山抽了抽嘴角,他乡是没错,但谁他妈跟你是故知,但本着改邪归正友善待人的准则,他还是点头同意了,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莫关山是真好奇,他长这么大难道身边全是基佬,还是他身上有什么吸引男人的特质,怎么就没个小姑娘来喜欢他呢




见了没几面,那人就开始追他,什么鲜花礼物啊,情人节国庆节还有他妈植树节,有天晚上,莫关山在下了班的路上问他说




「你喜欢我什么啊」




那人双手插在兜里,高领黑色毛衣遮住脖颈,碎发挡在眼前,听他这么问就回头看他,然后笑着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你挺特别的吧」




他说




「我可能就喜欢你这样的,像只小野猫一样」




莫关山愣了,不经意的话语好像在与几年前的某个场景重叠,那个时候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笑着的?他猛地抬头去看那人的眼睛,恍惚着他好像看见了自己,他顿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又一遍遍的在心里重复他们不一样




他们确实不一样,除了那双眼




那一瞬间莫关山的心里被许多无名的情绪填满了,人类都是冲动的动物,莫关山也不例外,而那一瞬间他把这所谓的人性发挥的淋漓尽致,不经思考,不计后果,他说




「我们在一起吧」




这个新的城市沿着海,所以吹上来的风都带着盐粒和海草的味道,莫关山喜欢在靠近海滩的地方随处走走,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和渔民嘴里用方言唱出来的歌谣,海水很凉,冬夏都是刺骨的凉,但他喜欢光着脚踩进沙砾和浅滩,海水很清,春秋都是可以看见水底细小贝壳的清,但他喜欢在岸边捡块石子,掷进水里看它激起藏在水底的尘沙,看它搅浑清澈的水




以前那个城市,莫关山回去过一次,去办理一些有关户口的资料和证明,就呆了一晚上还是住的旅馆,但他回去找蛇立喝了杯酒,喝到一半,蛇立又打了个电话把寸头也找来了,那小子见到莫关山都眼眶都红了,就差往他大腿上一挂痛哭流涕了,莫关山就笑,把人招呼过来端着whiskey说“好久不见”,那天晚上莫关山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的青春也不全是贺天的身影,在没遇见贺天之前他也过的不错,有两三个知心的兄弟,也有多多少少的酒肉朋友,没有太好的事情也没有太坏的,一切正常




那天晚上,寸头嘀嘀咕咕说了许多,从前的,现在的,未来的,发生过的,幻想过的,正在进行的,有些事情连莫关山都不记得了,听故事一样,是他的青春,却像是与他无关一般,寸头越说越起劲差点站桌子上唱首以前的校歌了,莫关山赶忙给他拉下来省着丢人,谁知道他一下来就拉着莫关山的手不松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什么“老大你一定要对自己好好的”,莫关山就拍拍他的手让他松开,顺势”嗯“了一声,最后还是蛇立看不下去了,给寸头他女朋友打了个电话才把人接走的




送走了寸头,莫关山一抬表说挺晚了明天还坐飞机呢,蛇立就叼了只烟开始找车钥匙,莫关山看他嘴里咬着的白卷自己也开始心痒痒,就抬头问了句




「还有烟吗?」




蛇立听他问就又从大衣兜里掏出来一根递给他,又把嘴里的那只送过去给他点火,然后他俩就并肩往马路边上一站跟个资深烟民一样比赛吐烟圈,蛇立看着莫关山在雾里的侧脸愣了愣,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夹在手里




「贺天来找过我,问知不知道你的消息」




莫关山深吸了口烟,但也许是蛇立的烟太呛的原因,烟顺着气管进去了就不再出来,他就哑着嗓子问




「那你说什么了?」




蛇立在墙壁上按灭了烟又顺手丢进了排水管里,酒吧外面装了一排霓虹灯,闪着白光,莫关山那一头肆意洒脱的红发在灯光的照射下淡了很多,夹着烟的手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形态,看莫关山还要继续把烟叼回嘴里,他便伸手把那只烟拿了下来,也和上一只一样按灭扔进了黑漆漆的管道里,莫关山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我说没跟你联系过」




「继续这么说吧」




蛇立笑了




「行」






章柒-




莫关山过着自己的日子,谈着不算恋爱的恋爱




他和贺天的再一次见面是在他离开后的第四年,在展正希和见一的婚礼上,说来好笑也奇怪,婚礼在伦敦举行,而他收到电子请帖的时候又是正好在爱丁堡和他那个名义上的男朋友过假期,在酒店里打开电脑的时候莫关山盯着请帖下方地址那一栏盯了很久,然后就开始笑,他说“缘分这种东西,是真他妈恶心”




世人活在世上总是狼狈的,哪怕骄傲如莫关山也总是在不经意间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里,各种方面的万劫不复,生活,抑或是感情,所以他总是在周而复始的去踏入深渊,再把自己一点点的从深渊里解脱出来




但莫关山又是个倔强的人,他总是喜欢在用尽全身力气从上一个深渊里爬出来之后,再毫不犹豫的迈入另一个深渊,所以他不会去找任何一个理由回避这次久别重逢,相反地,他心底深处还埋藏着一丝渴望和期待,就做个俗人吧,莫关山这么想




他本想开车去,但被车钥匙的主人一口回绝说”参加婚宴还能不喝酒,我可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回来“莫关山没有反驳,不喝酒确实是不可能,谁让他还不是无欲无求,他还需要那么个东西来帮助自己面对




莫关山穿着休闲西装和米色风衣外套站在礼堂外,一步步踏进铺着红毯的大厅,他那不受控制的心跳似乎是在说,他那些所谓的理智与决心不过都是自我安慰的屁话,喜欢就是喜欢,藏不住的




藏不住也得藏,埋心里




虽说知道莫关山肯定会来,但当贺天真正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他还是止不住,用眼神去描绘那张脸,那个人,从每一根睫毛到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都刻在心里




对于贺天来说,莫关山是深不见底的海沟,无论你怎样去用眼睛注视,观察,即使有光照射,看到的也只是表面,而贺天不甘心在浅滩徘徊,那些藏匿于黑暗中的未知世界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诱惑,他想要向前一步,想要走近一些,甚至是想要停留,他想要握住莫关山的手,就此时此刻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甜言蜜语,喧嚣誓言,都有,他们把对戒带进对方的手上




见一笑着对展正希说




「这辈子,就这样吧」




而贺天作为bestman就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攥着空了的戒指盒,看着莫关山在下面鼓掌,举杯敬酒,等展正希和见一跑到台下去耍浑打岔,贺天就拍拍他们的肩膀说了句“我出去一趟”




莫关山站在厕所门口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盯着贺天看,心里想贺天难不成学好了,居然没像以前一样趁他上厕所的时候冲进来,他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贺天眯了眯眼,问他




「笑什么?」




莫关山说咱边走边说行不,堵厕所门口你贺老大很开心?




贺天手插着兜陪莫关山从厕所走到了天台门口,莫关山脱了西装外套往地上一铺,看贺天站着不动,他就回头瞅他一眼,招招手又指了指他身边的地方




「坐啊」




他们的再次相遇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多余的情感,有的只是曾经是恋人的彼此侧着光看对方的笑颜,莫关山没问贺天这些年过得怎样,贺天也没问莫关山当初到底为何要走,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并肩坐在天台上,贺天会伸手揉揉他的红发,他则会不耐烦的躲过去




即使曾经垫在身下的校服变成了西装,莫关山还是觉得没怎么变




贺天没怎么变,这个城市没怎么变




变的只是他莫关山一个人而已




莫关山之于贺天是值得一探的未知领域,而贺天之于莫关山,又何尝不是个深渊呢,莫关山用了六年时间深深的陷入那个名为贺天的深渊,又用了四年时间离开那个深渊




现在的莫关山,站在名为贺天的深渊和前面那些个未知的丘壑高山中间的一条裂缝上,他在试图迈出踏向新世界的第一步,却又止不住的回头去看那个名为贺天的深渊




他做不出选择,所以只能站在原地




而今天的这次见面,就像是海平面上的一次地震,耳边贺天在轻声说话,就像是那些摇摇欲坠的城楼发出的咯吱声,莫关山知道,那条裂缝撑不住了




那他,要迈过去吗?




「我送你回去吧」




贺天和莫关山站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的街边,莫关山低头打电话,听他这么说,匆忙嘱咐了电话那边的人几句就抬头看他




「你这算酒驾知道吗?待会别忘了找个人来接你,实在不行找个代驾知道了吗?别自己一个人跟不要命似的」




贺天盯着莫关山刚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沉了沉眼




「你男朋友?」




莫关山没回答,算是默认,刚想往前走就被抓住了手,很轻,就像是当年他离开前的那一个晚上,贺天也是这样很轻的抓住了他的手,而他,也和从前一样,缩回了他的手




他往前走,贺天站在他身后




贺天朝他喊




「莫关山,你真他妈绝情」




他便回头倒着走,他朝贺天笑了笑,他说




「这辈子,就这样吧」






章捌-




多年后,莫关山听说贺天结婚了,和一个挺漂亮的姑娘,家族联姻性质的婚姻,那姑娘却是甘之如饴,听到这儿,莫关山就撇撇嘴,说贺天不就是个这样的人吗?耀眼的闪烁着,走到哪都能成为焦点,那要是是个女的放古代还不得倾国倾城,他曾想去挫挫这个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的锐气,可偏偏贺天这人吧切开黑,莫关山啥也没骗着还把自己赔进去了




但是说来奇怪,每当贺天拥着他躺在床上,低头亲吻他的嘴角的时候,他总是会抑制不住的去想




「这就是那些个人疯狂迷恋的贺天啊」




然后用手去捏贺天的脸,想说




「也不怎么地啊」




贺天的婚礼,莫关山没去,只是后来找寸头要了照的相和录的视频,回去放在电脑上看了一眼,贺天穿着黑色的修身西装,别着火红色的胸针,朝着摄像头笑,那种笑意并不达眼底的笑,他只看了一眼就关了电脑抽出了寸头寄过来的光碟,找了只圆珠笔在光盘数据层那面刻下了一串数字




「121 111 117」




然后收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站在悬崖那边的贺天,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关山分手了,对方只是笑笑说了句‘祝你幸福’并给了莫关山最后一个作为恋人的拥抱,很幸运的,他又孑然一身了,一个人过着与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的生活,也许就像莫关山说的,孤独没什么不好的,孤独的人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失去,所以也就不再怕失去




莫关山觉得自己不欠贺天什么,贺天更不用为这段时间感到愧疚,他说,当初的留下是他的选择,现在的离开也是他的选择,没人能怨他什么,挺多也就说他无情,决绝,可那又怎样,他从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莫关山的青春,身不由己




但莫关山的后半生,是由自己的选择组成的




曾经的那个城市其实很漂亮,那里的冬天有摆摊插在木杆上面的冰糖葫芦,夏天有街边带着遮阳伞的冰淇淋车,时不时还能碰到某家老妇人自制的马蹄糕拿到外面来卖,先到先得,有酒吧里柠檬薄荷味的冰块,也有炎炎夏日贴上脸颊的可乐




有以前的莫关山,也有现在的贺天




但他们,却不会再有交集




就当成一场梦吧,莫关山想,谁的青春没有过为了谁疯狂,而谁的成长又没有过摆手说再见,只要不是血肉横飞的惨烈,便把一切都当成寻常,我可以哭着拥抱你对你说情话,也可以笑着和你告别




就算是最后,即使是装作不曾相识,不曾相知,可那场漫长的梦境也总是在他们彼此的岁月里参演了那么多年




世间无巧不成书,即使是有缘也不得善终的人有多少,即使共住同一个屋檐下却不得欢喜的人有多少,莫关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可以将一切都埋藏在记忆深处,但他知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可以淡然点提起那些年发生的一切,或许还会笑着说上一句




「我曾经爱过他」




你问莫关山为什么要离开?




在一段双方都不那么珍视的感情中,没有裂痕,没有意见不统一,更没有第三者,仅仅只是与生俱来的身份与地位就足够让人望而生畏,所以也不用等到结局,就走到那里,莫关山便知道,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总有一息尚存,亦是苟延残喘




要怎样往下走,莫关山不知道




人生在世,不可以不前进,却也也不可以前进的太快,莫关山一直在往前走,但他也会时常的停下看看身旁的风景,当他在某个地方呆的太久,就会向往远方,也会怀念过去




人总是会把一切不随心意,无奈的事情归罪于时间,但时间其实改变不了什么,莫关山所做的仅仅只是在时间的洪流中,悄然放开了不属于他的手




谈不上对错




北宋哲学家邵雍曾经计算过,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将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完全重现




也就是说,莫关山会在十二万九千五百九十四年后,再次遇见贺天




那就代表




「我们还有另外的六年去挥霍」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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